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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內容部分改寫自《老派約會之必要》

 

她們是截然不同的兩個個體,一個溫柔和藹;一個冰冷難捱。

她們上一世共享床的兩邊,這一世則分據兩地,因為班機改點,因為龐大宇宙運行的細微錯誤,她們終於聚到一塊。

她坐在機場裏頭的咖啡廳,攪拌著﹑弄碎白瓷杯裡頭完美的拉花,心不在焉地盤算著此時尚在天空裡盤旋遲遲未落地的飛機。

能趕上哥哥的畢業典禮嗎?

桌上擺著一大本商業期刊,用手指草草撥拉過幾頁,她只想離開。

她沒有主動通知姐姐她會回去,面對家人企盼答覆的語音電話也只是淡淡地說:「會先確認教授的行程。」

家人知道她忙,便也沒有多加催促她,反倒是她自己一個心神不寧。

為了不讓家人失望,她早早地向教授請好了假,收拾了行李來到這裡,手裡甚至還提著機場免稅的袋子,要當作戲謔的伴手禮。

為了這天,她還特地去了一趟髮廊換了新造型,將原本乖巧沉穩的黑色染成可人冶豔的深紫色,抹上新的唇膏,噴了新的香水,一切都奢侈的不得了。

 

 

而她在另一端,因為臨時改點的班機而困擾不已。手裡提著行李一時不知道何去何從。

她靜悄悄地安坐在機場冰冷堅硬的椅子上,眼淚止不住。

今天一早,她睜開乾澀的眼睛,公司的解雇通知驚醒了她。而昨夜吃完晚飯之後,交往多年的男朋友突然提出分手。

光是回想,淚水的鹽分幾乎澀地令她窒息。

她和那個人約定過無數次,「一直一起走吧。」,而今卻只成了一聲慨歎。

她並不害怕,準確來說,她並不害怕沒有他在的日子。

她只是還不習慣,左手心空了的日子。像是沒了遮掩的身體,風一吹的時候,冷風灌進骨髓裡。

前世的親暱相戀並沒有成為這一世再見面的契機,除了相同的性別以外,她們沒有共同點。

沒有相同的音樂嗜好,她愛經典搖滾,而她喜歡民俗吉他;她愛任何一項球類運動,而她對於運動的定義就是在挑選柔衣精的路上小跳躍。

像住在水裡的魚和岸上的獸一樣,打從一開始就沒有見面的理由。她們素昧平生,她們不愛彼此。

她時而尖銳有角,時而圓潤溫和;她時而憨厚蠢萌時而幹練精明。

兩個不同形狀,注定沒有晤面的機會。

 

 

她們在上個世紀落雪的日子初遇彼此,她隨身帶著一把傘。沉默地望著如碳一般的雪,落下的位置。

她相信規律,相信科學的精隨為人人生命所需,她愛慘了個個難解的動力方程式,她對童話與神話有所保留,尤其是聽聞了遠方的慘案之後。但是她骨子裡,依舊流有爛漫的血液,她並不否認。她依舊幻想小說裡美好的邂逅,依舊嚮往愛情。
她住在都市裏,跟著父親繁忙奔走,看慣了商人的詭詐絞險,她將那些算計納進了口袋,然後換上了無害的笑臉。

一口白牙咧著,像極了一只可愛的小白熊,以至於讓人忽略也許會被反噬的危險。

而她從小生長在距離蒸汽機子遙遠的村莊裡,父親交代她晚間必須待在家,她就真的沒想過跨出家門。

直到有一夜,當她醒來,遍地尋不著父親歸來的痕跡,而空氣中除了冰霜的寒氣以外還有血腥的味道。

直到有一夜,她失去了至親。

她鎮日流浪,漫無目的地走,蒼白地被她撈進了家門。

嚴格說起來,她長她兩歲,但康瑟琪從來不把她當姐姐看待,她對她好聲好氣呵護有加。她知道不善表達的她心裡仍是抹不去那早看見的駭人印象,於是她學習用自己微薄的肩膀撐下每一個她哭泣絕倒的夜晚。

 

血,血,比血更腥紅的鮮血。

 

她摟緊了她,將她帶進自己的臥室裡,為她鋪上最好的羊毛被子,替她沏了一壺上等的茶,任由白色的煙霧瀰漫,壟罩。

 

等她發覺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

她對她長她幾歲的女孩竟萌發一種禁忌的﹑悸動的﹑悖德的戀愛。

 

每每相擁入眠之時,她不敢問「你會愛我嗎?」。


每每女孩將頭依在她頸窩時,她便驚懼不已動彈不得。

 

她樣樣精通卻唯獨不會戀愛,一旦失控了就把自己的心掏出來。

 

「這是我能給你的全部。」更狂熱的﹑更熾烈的。

 

她在一切失控前倉皇地離開了,像弱者一般夾著尾巴逃跑。棕馬踏著深積已久的白雪,往城市另一頭走去,旅人肩上積沉了白色的雨,卻不知何處是歸途。

她坐在床沿,身上蓋著那件貂皮大衣,有屬於那個人的氣味。

「最好別回來。」

她賭氣似的將那個人慣用的茶杯高高地擱在櫥櫃上,連同茶葉一起,鎖進了櫥櫃裡。

 

 

離開小鎮後,她一路往南。

走過大雪紛飛的嚴冬後跨足至溫暖融雪的春。那裏有小花生長,有綠樹盎放。

 

另一個城市的繁華前所未有,映照進視網膜,成了一個不會破的網﹑不滅的幻象。

 

她在街道上仰望絢爛的霓虹燈,任憑扒手從後頭悄悄摸走她口袋裡僅剩的幾枚硬幣。

 

她在街道上瑟瑟發抖,接受幾個人的好心資助,又被幾個壞心的人搶走。

 

她被逼進暗巷裡,被撕壞了幾件棉衣,被街上的流浪犬咬傷了幾口。

 

幾個流浪漢聚在一起聽她唱歌,生了火的柴木照亮了她染上傷痕的左臉。

 

她說她不是歌手,只是旅人,是流浪的人,不知歸途。

 

其中最年長的那人,微微站起身拍拍她的肩膀。

 

「回家吧。」

 

於是她再次跨上那頭瘦巴巴的棕馬,愛憐地搓揉牠棕色的鬢毛:「我們回家。」

 

 

她在邁入小鎮之時,迎來了另一個寒冬。

女孩已長成女人,臉容還有些微澀。

她問她去了哪裡。她沉默不作聲,只顧著將那只早被折去了花瓣的小黃花梗獻給她。

她安靜地接過了這突如其來且支離破碎的禮物,她長長的髮纏繞在細頸上,烏黑濃密的睫上,依稀沾著幾滴淚珠。

「噢,別哭。」她對女人的眼淚一向無輒,她眼巴巴地看著她哭得更用力,只好將她圈進懷裡。

「不要哭,你不要哭。」

女孩的拳頭軟軟地垂在身體兩側,然後回抱了她。

 

 

她們這一世有一次提早相遇的可能。

她將畢業論文交給教授的時候,她也在場。

兔子一般晶亮的眼睛眨巴眨巴地閃爍著光芒,如同二十世紀的霓虹燈一般。

她聽見兔子學姊驚呼「快看外面的雪!」

但駑鈍如她,只是掃了一眼後,便被教授的呼喚轉移了注意。

「原來兔子學姊喜歡雪。」

但她們之後變成了兩條毫無交集的平行線,她忙於實習與學業,而兔子學姊則是連人影也見不著。

漸漸地,她也將這段回憶逐漸淡忘。

 

 

她們這輩子無數次地擦肩而過,她在轉角而她直走;她推開門而她轉身;她張望而她低頭。

她們曾經如此靠近,卻又像旋轉的行星順著各自的軌跡,偏離了航道。

她終於受不了了桌面上的商業期刊,離開咖啡店後她走進化妝間,而她正對著鏡子補口紅。

她注意到她那像兔子一般的眼睛,哭得紅腫。

兔子小姐對她點點頭,她們相互對望,眼神裡迸出一種哀怨的情意。

 

數個模糊的光影織成景,浮出了水面。

在她們相視無語的時空裡,另一個世紀的她們相擁。

 

 

嗨,關於這裡,我想多說一些話。

前一陣子迎來了屬於這個站子的第一個周年,想說說這裡對我的意義。

選擇寫文的最初,只是想記錄我自己的故事,藏在某些人的名字裡偷偷地說出來,那樣能減輕我的痛苦和胸腔的悶痛感,於是後來陸續寫了這麼多不同的cp們,我其實很意外,但也很高興,原來這就是突破自己的感覺,像是完成了某一部分的自我。

對啊,這裡的確是某一部分的我,藏著關於我的碎片。

所以謝謝你們,還願意留在這裡,不論是看文也好,或是來看看我的日記又多了什麼廢話也好,都很謝謝你們。

在這條路上,有很多人給予了我幫助,不論是留在日記底下的加油打氣,或是私訊裡面的可愛貼圖,都很謝謝你們,那是我溺斃之前,唯一能看見的光。

有時候會很容易被淹進絕望的海洋裏,我常常浮在水面喘氣,時間比有點倒反了,常常覺得我是為了沉在水底而喘息的。最近這樣的想法變的很多,也不喜歡跟朋友交際,也討厭說話,常常在通訊軟體上消失,讓我的朋友們擔心了,我在這裡道歉(吐舌)

儘管生活是很累的挑戰,像是登山一樣,但是如果小心翼翼地沒有墜崖或是自主放棄的話,也許都能看見夕陽落下的最後一點餘暉吧。

好了,廢話就到這裡(笑),最近寫文的近況是又不小心開了一個粉藍的坑,還有一點點小短篇(maybe...94??),也許之後會在瑟酒的長篇完結之後發,或是按捺不住就會同時進行連載,根本害死自己。

最後,謝謝你們,然後,裴柱現生日快樂。

生日不用,只要你快樂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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