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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前幾個月那孩子從她家搬回去之後,她們過了一段時間的平行時期,就這樣相安無事地生活著。井水不犯河水,像兩個路人。

 

她在和裴柱現分手的那一段時間,總能感覺到有些痛苦隱隱的在內臟深處發作,微微發疼,午夜裡時常感到一股壓迫,重重地打擊在心臟上。

 

還算是和平分手。雖然是對方提出來的,但她倔強地想只不過是自己還沒來得及說出口就先被對方搶白了。

 

這沒什麼大不了的。都是成年人了,也該為自己的感情和曾經犯下的錯誤決定負責,這沒什麼。

 

「應該不需要想那麼多吧?」儘管這麼說著,但還是撥了電話出去。

 

 

姜瑟琪找上孫承歡,想也沒想地就打了電話。

 

她們之間的關係,怎麼說,不是如膠似漆的親密朋友,但要說距離感又似乎沒有,沒有準確存在於她們之間的分際線。

她們將對方看得很重要,雖然彼此都嘴硬,但這仍然是事實,不需要攤在陽光底下拿出來明講的事實。講明白反而會不自在,這是屬於他們自己的方式。

彼此都自然而然將對方的瑣事放在心裡,沒有必要提起就不會說,沒有必要的聯繫也不會有,但只要一聯絡就能很快知道對方找上自己的理由。給予慰藉和尋求安慰都是非常自在的事情。

 

只要姜瑟琪打來的電話,孫承歡都會接起。不論多疲倦,或甚至剛服下安眠藥,等待藥效發作的那段極為私密且需要寧靜的時刻,只要是姜瑟琪打來的,她一定會接起,沒有意外(雖然有時候會講到睡著)。

 

但就像那隻笨熊現在手裡抓著一罐鋁罐的啤酒對她發酒瘋一樣,她總是能包容這一切。也許是因為對方在她求學發病的低潮時間也給予同等質的陪伴,或是這人的愚蠢天真逗笑了她,讓她甘願留在這裡。細思這原因其實也不是太重要。

 

孫承歡抽來旁邊的衛生紙貼在姜瑟琪的臉上,語氣不耐地要她不要再哭了,但替她拭淚的手指動作卻始終輕柔地移動。

 

姜瑟琪遇到問題總是哭,不會去想如何解決,像個討不到糖吃的孩子,坐在原地耍賴,希望有人替她扛下整片天,替她解決問題。

 

糟糕﹑好像把她的摯友講得太一無是處了。

 

姜瑟琪的鼻子下還掛著一條鼻涕,孫承歡嫌棄地叫她自己擦,抽著鼻子的人又紅著眼睛哭了。

 

不知道姜瑟琪的歷任女友如果看見她現在這樣用自己的衣角蹭眼淚的畫面,會有什麼反應。

 

「我前女友哪有很多。」說著這話的人此時此刻還在擤鼻涕

 

孫承歡瞪大眼睛看她「哈囉?你要我全部數一遍嗎?從高中開始?」

 

「不要,我怕你說不完」

 

孫承歡笑了,小小的笑容漾在嘴角。

 

「你幹嘛笑」

 

「笑你笨」

 

「我哪有笨」

 

「說自己不笨的人都最笨了。」

 

「為什麼」

 

「因為他們看不見真相」

 

姜瑟琪打算灌下第二口啤酒的手頓在了空中,這是不是就是她一直以來在尋找的那個盲點呢?

 

那個橫在她與裴柱現與朴秀英之間的那個盲點,因為看不見真相,看不見那些無法被實質衡量的喜愛,所以很輕易地就擺手離開。

 

「你幹嘛?」

 

「沒事」

 

孫承歡哦了一聲,轉頭繼續一口一口啜著啤酒,啤酒花黏在嘴唇上,留下一小塊白色碎片。

 

「不過你幹嘛又搬回來這,之前那裡更方便不是嗎?」又有捷運又有超市的。

 

面對孫承歡的疑問,姜瑟琪不知道從哪裡開始解釋。

 

或許也沒有需要解釋的部分,她就是跟從自己的心,只是那時候查覺到裴柱現淡掉的感情時,她就萌生了離開的想法,只是不知道還能夠搬去哪,又下意識地不想離朴秀英太遠。於是短暫的搬離一段時間,轉移到了新的環境,過沒多久卻又搬了回來。

 

那個孩子實在太容易讓人陷入了。

 

「你想什麼想那麼久?」

 

孫承歡捏扁手裡的空鋁罐,輕輕脆脆的聲音喚醒了姜瑟琪。

 

眼見對方慌張的眼神,孫承歡眼光一動「你怪怪的哦~」

 

姜瑟琪惱羞地架了她一個拐子「你才莫名其妙嘞,快喝啦」

 

臉都紅了還狡辯。孫承歡翻了一個白眼,但姜瑟琪不想說的話她也不想硬逼她開口,時機到了她就會說了,這是十年好友的默契。

 

但這八卦,她還是好想挖哦!「真的沒什麼?」

 

「真的?」姜瑟琪沒理她。

 

「真的?」姜瑟琪還是沒理她。

 

「...」對方終於對她翻了個白眼「你很煩」

 

孫承歡聳聳肩坐回原本的位置,淡定的喝了一口剛開罐的啤酒「物以類聚。」

 

姜瑟琪似乎是在考慮什麼,細細思量後才慢慢開口,喝了一口啤酒壯膽。

 

「那個孩子...是在我家教打工的時候認識的。」

 

孫承歡這才睜大了眼睛「所以是在柱現姊姊之前?」

 

「算是吧,只是我和她沒有在一起」

 

「做了?」

 

「呸呸呸!做個鬼啦!你當我是誰啦!」

 

孫承歡拋了個揶揄的眼神過去,姜瑟琪用白眼接起來。

 

「所以...你喜歡那個孩子嗎?」

 

姜瑟琪這次沉默了很久,喝光了半罐啤酒。

 

「應該﹑應該算是有吧。」但還是連開口都很艱辛。

 

不是沒有喜歡上比自己小的人過,只是朴秀英更為特別一點,不是身分上的特別,這點東西,她從來沒有在介意的。只是朴秀英這個人,是她從未接觸過的類型,她為此感到驚惶﹑不知所措。

 

孫承歡這下說不出話了。

 

沒想到挖到的卦這麼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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