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 know, one day the futility will drag me from your hands .
「沒想到最後,竟然是你先結婚了。」
孫承歡舉起左手上的婚戒,在空氣中晃了晃,光芒在折射中亮晃了裴柱現的眼。
她無奈地笑,眼尾有不可察覺的光:「沒辦法,爸媽的願望嘛」
裴柱現揚起小小的微笑,配上眼角有模有樣的細小紋路,讓重逢變得稍微像樣了點。
歲月在她們身上留下的足印,將永遠不會被抹去。
連同她們曾經確實深刻存在過的愛,在回憶裡活著。
「你後悔過嗎?」
「什麼?」
開放式婚禮會場吹起了風,捲起了裴柱現稍微燙捲的髮尾,呼嘯張揚的風聲堵塞住聽覺。
她瞇起了眼,疑惑地回望著孫承歡。
眼角餘光瞥到就站在不遠處的那位穿著黑色西裝,接受大家祝福的新郎。
「那就是妳的老公嗎?」
孫承歡緊握在手中的什麼似乎伴隨著裴柱現嘴裡的那聲老公,就這樣鬆開,落在地上,或者說,碎在地上。
但裴柱現似乎什麼也沒察覺到。
孫承歡盡力勾起嘴角,輕巧地微笑著。
「對啊。」
裴柱現平靜地回話:「希望你的選擇讓你幸福。」
孫承歡高跟鞋裡的腳趾緊咬著鞋底。
心臟的脈搏跳動的好快。
「你今天回來,什麼時候要離開?」
裴柱現將眼神回拋在孫承歡身上,沒漏看她在一瞬間變得緊繃的神情:「大概,參加完你的婚禮後我就會回去了。」
你的婚禮。
裴柱現恍惚在一瞬間看見那年她們相愛之時,在一次玩笑之下帶著對方去婚紗店試穿的場景。
她為孫承歡揭起面紗,在白紗底下瞞著店員悄悄地接吻,雙唇相觸的溫熱﹑柔軟觸感,她到現在還記得好深刻。
身體代替記性不好的她都記得,儘管她在來時的飛機上不停安慰自己要鎮定,但事實上這些年來給自己的心理建設,在重見孫承歡的初瞬間,全權崩塌。
裴柱現注視著孫承歡的腳尖,那雙穿著高跟鞋總是會磨破腳後跟的腿,曾經也是她的。
視線所及的每一部分,都曾經是獨屬於她的。
她不可否認的是,她好忌妒。
「你的腳不痛嗎?」
裴柱現的笑容在看見孫承歡用不知所措的倉鼠表情回望她的時候,大大的綻開了。
她走近她後蹲下,保持著安全距離,至少是孫承歡不會聽見她心跳聲如此澎湃的距離。
伸長了手,替她撥開緊咬在皮肉上的鞋後跟。
「很痛嗎?」
孫承歡咬著牙搖頭。
明明就很痛。 裴柱現在心裡翻了個白眼。
然後抬眸找尋那位黑色西裝的蹤影:「妳老公」但講出口的時候發現這稱呼似乎有點拗口「不知道嗎?」
「我沒說。」
裴柱現在孫承歡面前直接翻了白眼。
然後抬手。
「我帶你去休息吧。」
「不了,我—」
裴柱現在一聽到孫承歡略帶激昂的拒絕後,訝異地撐大了眉眼。
然後笑了,笑容有些慘淡,不知所措﹑驚惶的,更像是知曉一切,卻無力阻止。
也是吧。她又笑:「我想,我也該走了。」
裴柱現要孫承歡伸手,然後將摺好的衛生紙放在她手裡。
「要記得墊著。」
孫承歡幾乎是在那雙手觸到她的那刻,就收回了手。
太罪惡了,關於裴柱現的所有,對她來說現在早已遙不可及。但那熱度讓她渴望得身子都疼。
她卻已經不敢再去想她們的曾經,不敢再去妄想擁有裴柱現的那段日子。
她不求自己能夠在這段婚姻裡獲得快樂,兩家人的結合對她來說並不代表任何意義,整個宇宙裏,她只要裴柱現。
在所有對於愛情的想像裏,只有裴柱現是她一切的基準。
在裴柱現宣告離開後,她的理智一直找不到歸途,她一直都是憑依著人類的本能過活。
因為感覺對不起爸媽而匆促談的戀愛,閃電結婚,對方是很好的人,從頭到腳、從裡到外。那男人對她很好,無微不至。
想起梅雨季節為她撐起的雨傘、淋濕的左邊肩膀、背包的重量、左手心旁的厚實手掌、不刺激的溫和肥皂香氣。
他說,會給她一個家。
但,她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心,在裴柱現出現的剎那,朝她飛奔而去。
裴柱現在老家停留了幾天才離開。
在國外工作幾年後,早就以為自己已經失去身為人類的情緒感知能力,怎知在看見孫承歡的那刻,僅僅只是遠遠望見,就讓她無法自制﹑心跳的像是幾近麻痺。
真是要瘋了,那是別人的老婆了啊。
她一邊自嘲地笑,一邊收拾著行李。
腦袋裡不可抑制地想起,孫承歡在婚禮上被那位新郎擁在懷裡笑得開懷的樣子。
替孫承歡妝髮的人似乎很懂得她的優點與缺點,那天替她綁了個高馬尾,長長的棕髮盪在腦後,梳上劉海,沒有太多的妝點,但都很道位。
對她來說,孫承歡大概是這世界上最好看的吧。
她將這幾年一直放在家裡的老相簿一起放進行李箱,打算帶回去她工作的地方好好收著。
全當是為這幾年,甚至直到如今都尚未逝去的喜愛,做最後一次道別。
「你在做什麼?」
裴柱現抬頭,是孫承歡站在面前。
小小的腦袋,和當年似乎沒什麼差別。
恍惚之間,那天婚禮的畫面和眼前的臉重和在一起,肩膀上環著的那雙屬於男人的手,勾起裴柱現一陣怒火。
裴柱現轟然站起「你來幹嘛?」
「什麼幹嘛,是阿姨說你要回去了,叫我來看看你。」孫承歡蹲下,細細查看那本相冊。
「所以如果我媽沒叫的話你就不會來嗎?」
孫承歡莫名其妙地由下往上瞥了她一眼「不然呢?」
「什麼不然呢?」
「孫承歡你就這樣對我不聞不問嗎!?」
孫承歡被轟得一頭霧水「難不成我要對你聞問些什麼嗎?」
裴柱現咬著單邊嘴角,然後痞氣地微笑「也是,不然呢」
被裴柱現情緒轉變弄得不知所措的孫承歡也接著站起,生硬的腔調裡帶著尷尬:「你今天就要走嗎?」
裴柱現蹲下身,索性不再看孫承歡一眼:「不然呢?」
孫承歡也沒多在意,直接就參觀起裴柱現的房間。
自從那次在海邊的離別之後,過了好久好久都沒來過裴柱現家裡了。
將行李裝箱鎖好後的裴柱現一抬頭就能夠看見孫承歡一臉認真、眼睛睜得大大的樣子。
她不禁微微一笑「在看什麼?」語氣溫柔的像是能夠擰出水。
「沒﹑沒什麼」
兩人又陷入沉默裏,乾巴巴地。
「你那天不是問我有沒有後悔嗎?」
「其實我有。」
裴柱現低下頭,然後又揚起,像是在下什麼重大的決策一般,痛苦不堪。
「剛分開的那段時間,我整個人失去現實感,好像活在不同的世界裡一樣。失去妳以後的日子,我過得很糟。」她笑。
「也想過要回頭找你,但我的生活結構太雜亂了,你懂嗎?」
裴柱現沒有迎上孫承歡投來的目光。
滿載著淚水的視線太沉重,至少她現在還沒辦法背負。
「所以我後悔了,在一上飛機後,在找到新工作後,在體驗了沒有你的日子後—」
「我很想你。」
孫承歡淚而不語。
裴柱現突然也有些哽咽,語調裡有將近失調的喉音「我講這些很唐突吧?但—我是真的很想你。」
「說這些有用嗎?」
孫承歡右手食指尖撫觸了一下還牢牢套在指端上的戒指「你覺得還來的及嗎?」
兩人的目光從頭到尾都沒有對上,連啜泣都壓抑的很明顯。
「我並不是不愛你,只是我等不下去了。」
孫承歡撫上牢牢套在指間的戒指,閃爍著冷冷的銀白色光芒:「裴柱現,是我等不起你了。」
她最後搭了凌晨的紅眼班機回到工作的地方。
那個沒有孫承歡的地方。
她們聊到深夜,用光了將近兩包衛生紙。
孫承歡數次在談及過往之時,想要拔下指端上的那枚鑽戒。
裴柱現都阻止了,她壓下孫承歡的手,用眼神告訴她不要。
她們都哭了,最後也都笑了。
裴柱現直到最後都沒有認為這樣的愛情不存在任何意義,因為意義是有的,但對孫承歡來說就不知道了。
凝望孫承歡,有時候讓她感到悲傷,而這種悲傷大抵都是來自於對掌握未來的無能為力;但有時卻讓她感到快樂,只因孫承歡就是她的救贖,是宇宙裡最美好的存在,有梔子花開的氣息,帶著遙不可及卻永不消逝的愛。
最終她搭上飛機,將相冊留在了家裡的床板之下,任憑歲月指使塵埃將他掩埋。
她後來想:「學會放手﹑接納錯過,才是相愛裡最艱難的事。」
藍色大門,番外,完結。
寫藍色大門的時候其實很掙扎,不確定要不要寫成這樣的結局。
在越來越多種選擇中迷失自我,最後選擇了一個最符合我個性的結局,其實我準備了另一種結局,但我自己不太喜歡,所以也不打算放(笑
昨天社工老師告訴我:「人是延續性的。」他笑著說。
但我覺得他的笑容裡有發自內心的絕望,也有咬牙硬撐的晴朗。
我不知道所有發願幫助人的人,是否都能在這樣的行為與動機裡獲得成就感。
有很多好事發生的同時,也發生了不少壞事,幸好好事帶給我的正能量讓我能夠帶著笑容面對壞事(笑
我慢慢的寫,你們也會慢慢的等嗎?考完試後就要開始準備還債了(默默打開文檔
但首先必須活過期末考(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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