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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色天竺葵:你在我的腦海揮之不去

 

 

偶爾她會誤以為自己處在無重力的空間裏,頓時喪失一切生活的意義,漂浮著,感覺自己無法呼吸,變的困頓,像是所有思緒都擁塞在腦子裏頭那樣,堵住了所有流動的血管,塞住了呼吸。

 

世界上頓時只留下她一人。

 

 

很偶爾的偶爾,她會想起來那個曾經真實存在她生命裡的人,不只一個,但最深刻的絕對是她了,沒有其他人選,幾乎在第一個瞬間就想起了她。

 

想起她翻動書頁製造的細小聲響,臥室裡大大的古典書牆,薰衣草的香氣,耳廓上的那幾個閃亮銀飾。位在食指與中指之間的迷你刺青:花瓣的圖樣。

 

 

 

一個人生活也很好,這都是在那個人離開之後她才逐漸在生活裡體驗到的。

 

她學會一個人沖煮咖啡,就算偶爾不小心將咖啡豆烘到微焦,就算她其實並不是太喜歡咖啡的味道。但她認為那也很好,學習接納生命裡所有不得不的遺憾。

 

只是常常在頃刻之間,不小心在腦海裡幻想如果現在那個人就在身邊會有什麼樣的回應或者是笑語。

帶著嬉鬧輕推她的小臂,或是緩緩用兩手扶住她的,手把手地教導,或是最不近人情的一種—嘲笑她。

 

不管是哪種都很好,如果那個人也能在這裡的話,什麼都會很好。

 

當每次這種念頭竄進腦海裡,她總會感到一種無可奈何的,無盡的悲傷和無助。

 

除此之外她還學會一個人閱讀一整本小說,將每個字都仔仔細細咀嚼過一遍。但其實她平時就喜歡看小說,讀書這件事在遇見那個人以前和那個人離開以後,都一直是她沒有辦法割捨的習慣。

 

—閱讀這件事,是要從小養成的啊。

 

想起那人正經八百的臉色和語調,她不由自主地笑。

 

 

她喜歡坐在臥房角落邊那個從室內推展出去的小窗台,清晨陽光剛要升起的時候,會有一片熙和但清冷的光;夜晚則會有那人暖暖的懷抱從背後烘著她,她總喜歡靠著那人軟軟的腹部,有時會調皮地在上面搔癢,惹來那人一陣陣喧嘩和求饒,那時候她也會跟著勾起嘴角,笑意佔據嘴角久久不散。

 

那個人離開之後,像是帶走了一切但又像是留下了全部,記憶始終存在並且清晰著。包括那些不可言喻的痛楚,但痛讓傷口僅止於此,分不清是埋怨還是感謝。

 

她將走在時間的步調不停放慢,在時光的長廊上﹑晝夜的交替裏,不能確定等不等的到那人的回眸,總之她是一廂情願地相信著,可以在未來的時光等回她。或許那人也這樣想著,或許那人在某一個將來也會迎著光朝著他走來,伸出的雙手始終溫暖。笑靨始終耀眼。

 

 

 

—今天也來買花嗎?

 

花店老闆在她推開大門的第一秒就喚住她,她清淡地微笑,「嗯。」

 

—今天也是紅色的桔梗花嗎?

 

目標很明確。她直接走到櫃台前面準備從紫色的小包包裏頭掏出錢包。

 

—但上個客人全部買走了,要不要考慮別的?還剩下幾株紅色天竺葵喔

 

老闆略帶惋惜的語氣倏地喚醒了她,皺著眉卻想不起來這種強烈的既視感是從何處而起。

 

她從喉頭裏發出沉重卻很難察覺的嘆息,微微抿住了嘴唇。

 

—那﹑那就給我一株吧,謝謝。

 

她雙手捧著小小的花,左手的指尖忍不住向上撥弄著少少的幾片花瓣,輕輕戳弄花蕊中間,又像是上癮一般無法克制地想起來第一次和那個人在這間小小的花店裏見面的模樣。

 

那時候她適逢高中畢業,準備進入大學的那個暑假。

 

她難得叛逆一回,沒有聽從家人的話,跑到了離家大概五個公車站點的這間小花店應徵工讀的資格,起初老闆看她還小,什麼都不懂的懵懂樣子一直拒絕她,最後還是看她每天跑得勤,才勉強讓她留下。

 

她感覺很快樂,因為終於跟隨了自己的心,或是店裡的氛圍很融洽。

總之老闆人很好,喜歡笑而且和人群都相處得很不錯。他一人經營這間小小的花店,就位在巷口最外邊,那個租金昂貴的三角窗附近。

 

雖然只是短短的幾個月,她卻在這裡學到了很多,除了包裝花的色調設計還有很多。中午的時候跟著老闆蹲在倉庫內的小空間修剪花莖,雖然偶爾會被利刃刺傷手指,但整體來說她還是樂在其中。

 

個性原本就謹慎﹑美感極佳的她,在花店裡工作簡直是如魚得水。

 

因為她的固定出現,花店裡的生意也有直線上升的趨勢(大部分都是男性客人),為此老闆更是拍拍她的肩膀,開玩笑地要她不准辭職,就連上大學後無聊的話隨時都可以回來,就算單單只是坐在店裡也可以付她薪水。

 

她笑了笑,知道這只是玩笑話,但心裡還是有一種難以形容的溫暖。

 

然後在某一個周末,她見到了她,染成淡栗色的長髮掛在耳後,被風吹亂的瀏海,分得剛好的髮線,圓潤恰到好處的後腦勺,她幾乎是無法自拔地被吸引。

 

咧嘴微笑之時輕輕翹起的上唇珠,脂粉未施的臉上隱隱浮起的紅潤,無論怎麼偽裝快樂也無法掩飾融在眼神裡的憂鬱。

 

那個人似乎是這裡的常客,每次她在倉庫裏頭包花材之時,探頭出來總能望見老闆和她閒話家常。

 

怎麼會有笑起來這麼好看的人呢?她總是忍不住獨自驚呼。

 

那人總是捧著一株薰衣草,天氣轉冷的時候會換成一株株的白色桔梗花。

笑開的小小潔白貝齒上,卻也有著像是黏牙的麥芽一樣不冷不淡的落寞。

 

她很確定那個人的心裡還有著一個什麼的存在,當她每每與之交談,總能從中讀出其他人無法察覺的一點東西。那被隱藏的很深,埋進最底層的某種東西,她只能隱隱約約望見一絲絲朦朧的形體,勾勒出曲線,卻依舊看不清那是什麼。

 

只是她想再去深掘,也已經沒有機會了,畢竟後來的她們也沒有再見面。

 

那是很後來。

 

 

 

前陣子很抵觸別人的接近,把所有身邊的人全都推開了,現在覺得很抱歉。

不知道那個人會不會看到,索性就在這裡說了。反正大家也都不知道我是誰嘛(笑

對那個人留下了傷害,我有些過意不去,想告訴他,他其實是很好的人,只是遇到我,我太壞了。就彼此相安無事地生活下去吧,我現在過得很好,雖然偶爾會覺得很累,但也都撐過來了,希望那個人也可以以自己想要的方式生活著。

大部分的人應該都不知道我在說什麼,但是我相信那個人看到這些話就會懂得。而那些不懂的人,也可以把這些話當作是對你們的祝福,選擇一個你喜歡的方式,或是一條路,然後堅定地﹑筆直地走下去。

希望那個人邁入新的階段後就算遇到挫折也不要氣餒,學習是一條很長的路,我還沒有走完,所以相信自己,相信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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